花间往事 其一
凤尾虾的红沙发 篇
9.
悠扬的曲调，柔和的旋律，木吉他的和弦和大提琴的音色，流淌的音符将各种元素巧妙地糅合在一起，仿佛浑然天成，如呼吸般顺畅，又像是一首诗篇，动人而悲伤，顺着旋律，注入心间，温暖了情怀，沉沦了渴望。
渴望着倾听诗人对那一段岁月静好的追忆，那一段悲欢离合的感伤。
渴望着知晓那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那一段尘封在时光深处的过往。
智司渴望着相良。
这种渴望出乎意料，超乎寻常。
智司觉得自己很有耐力。
可眼下这种莫名爬上心头的迫切还是让他忍不住感到焦躁。
他看着相良，等着他开口。
可他错估了对方。
相良的视线自始至终没离开过手中的菜单，好似对那张薄薄的纸页有着莫大的兴趣。
他只是不时挑起眉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菜单中的那几行字。
对面又传来一声长叹。
“第十次了。”
“什么？”智司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我说这是第十次叹气了。”相良终于舍得看他一眼了，但也仅仅只是一眼，“从你屁股沾上沙发开始。”
妈的，自打认识了你，叹气就成了习惯！
智司心里暗骂着，反应到脸上就又是一声叹息。
“第十一次。”这次相良连眼皮都没抬。
妈的！
“说说吧。”智司终是问了出来。
“说什么？”
“你想干吗呀？”
“吃饭呀。”
“那吃完饭呢？”智司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忍忍，毕竟今天的相良一反常态。
“吃完饭呀...”相良放下菜单想了想，“看看。”
“看...！”
好险没破口大骂，智司吐了口气，“大老远带我过来，就为了陪你看看？”
“咦？”相良有些诧异地望向智司，“我以为你挺中意这儿的。”
他左手托腮，仔细端详着他的脸，“瞧你刚才那眼神儿，恨不得吃了我似的。”
我特么现在就想吃了你！
“你真想我烧了这儿？”相良冲他眨眨眼，贼兮兮地笑问。
“他哪儿得罪你了？”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这下相良是真的诧异了。
他用像看怪物一样的神情看着智司。
智司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什么什么？有什么是他该知道但却不知道的么？！
这种像是忘记结婚纪念日而宿醉晚归的老公隔天酒醒后被老婆冷着脸质问知不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的作死情景为何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你为什么要来？”
“因为你要我来呀！”
不暇思索，答案脱口而出。
智司瞪着相良。
相良瞪着智司。
四目相对。
迟迟傻傻痴痴。
“哈哈哈哈哈哈！”
片刻后在相良脸上炸开的爆笑横扫了全场。
他笑得惊天动地，上气不接下气。
仿佛智司讲了个不得了的笑话。
害得他泪流满面五内俱伤。
“笑得这么开心...”温和有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让人食指大动欲罢不能的香。
“等下可要手下留情呀。”年长的店主端着托盘笑眯眯地说道。
“好...”相良伸手擦干眼泪。
智司只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
“就为了这个？”
智司看着眼前的人，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凤尾虾？”
“凤尾虾。”相良用叉子叉起一只炸虾，囫囵塞入口中，大力咀嚼着，然后“咕咚”一声咽下。
智司现在是真的想找个地缝儿了。
然后把这人给塞进去！
一路上的怒气冲冲，进店后的阴晴不定，对话间的闪烁其词，还有方才肆无忌惮的大笑，原来这一切的一切，仅仅是因为面前那一尾尾煎得金黄酥脆的炸虾！
不过这炸虾看上去真的不错。
不对！就算如此，那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根本犯不着劳驾他这开久的老大到此一游！教训人的话，随便找几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就能搞定！
何况眼下这情形完全和“教训”沾不上边儿吧！
他看着相良又叉起一只炸虾，占满醋汁、酱油和青芥塞入口中就觉得有些上头。
说是吃饭，结果就真的只是在吃饭！
而且只有他一人在吃自己只能看着！
他来之前不是已经吃过？！
为什么不给自己也点一份？！
开久的老大就这么没排面？！
蛋包饭里为什么会有炸虾？
“你饿吗？”相良叼着叉子冲智司眨眨眼。
废话！
“张嘴。”然后他盛上满满一勺炒饭，笑嘻嘻地递到智司嘴边，“啊~~~”
为什么不是炸虾？
“啊——”
智司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着了他的道儿，顺从地张大了嘴巴。
“哟呵，小两口儿感情不错呀。”
又是那个该死的声音！
智司回眸怒瞪店长。
王霸之气全力输出！
然而店长却不理他，很是淡定地指指远处挂在墙上的[No Smoking]的标语。
“不过可惜，本店禁止喂食。”
相良假意向他所指的方向张望了下，一脸不无遗憾地附和道，“那真是太可惜了。”然后收回伸出去的手，将饭重新扣进自己盘中。
智司张大的嘴无处安放。
请问现在烧店还来得及吗？
“怎么样？”
“还可以。”
“那就好。”
淡淡地问询后，是淡淡地回应。
仿佛仅是主客间稀松平常的对答，却又透着那么点心照不宣，那么点外人捉摸不透的暗藏深意。
忽然间。
智司想，自己就是那个外人。
他被这想法吓了一跳。
强行按捺住心中没来由的慌乱，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一口口将炸虾吞进腹中的相良。
的确，眼前这个相良，与平日不同，令他感到有些陌生。
可究竟哪里不同呢？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会的。
所以他安慰自己。
虽然这一路上有着许多的莫名其妙不明就里。
虽然对话间的相互试探语焉不详听得他一脸懵逼。
但他们朝夕相伴。
如此熟稔。
熟稔到他可以准确地算出他下一次呼吸的间隔，还有睫毛闪动的频率。
那么陌生究竟从何而来呢？
又是什么让他觉得陌生呢？
寻不到答案，智司只觉得头昏脑涨，气血上涌。
“叮铃~”
所幸一团乱麻的思绪被清脆悦耳的铃声打断。
有新客上门了。
店长抬头望望来客的方向，“凉之介！凉之介！”他大声呼唤着扫地小哥儿的名字，却无人应答。
“我去招呼一下。”他回头对相良和智司说道，转身迎客而去，临走前还不忘再指指“No Smoking”的标语。
“糟老头子。”相良白他一眼看似不甘地骂着，脸上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笑。
“欢迎光临。”
是店长温和而不失礼仪的寒暄。
“就是这儿就是这儿！”
是年轻男子热情高涨的欢呼雀跃。
然后，相良听到了他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名字。
“三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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